1941年9月23日凌晨,邱蔚接到杨成武司令员的电话,得知正在疯狂“扫荡”的敌人,对狼牙山周围将有大的举动,邱团长立即进行军事部署。由于一团主力保卫军区机关去了,只剩下一个七连和一些体弱有病者。七连连长刘福山、指导员蔡展鹏接到团长要保卫狼牙山的命令,立即从驻地林泉集合队伍出发了。二排六班战斗力很强,战斗经验也比较丰富,除去因病住院的同志还有5个人。班长马保玉、副班长葛振林,战士胡德林、胡福才和宋学义。宋学义是1940年一团南下打朱怀冰时解放过来的战士,到部队才一年多,进步很快。
9月24日清晨,农历的中秋节这天,3000多名日伪军在飞机、大炮的掩护下,突然从四面八方向狼牙山包抄。被合围在狼牙山上的地方机关和群众三、四万人,如何掩护这么多人突围,邱蔚向分区领导告急,杨司令员以“围魏救赵”的战斗方案,着手调动敌人。邱蔚把担任后卫、掩护地方机关和群众突围的任务交给了七连。并根据分区领导的意见,要七连等大家安全转移后,最后转移。夜晚,山下的日军盲目地向山上射击,歪把子机枪的声音特别清脆,在狼牙山的山涧里回荡。
午夜,邱蔚接到分区首长的命令:敌人口子已开,马上突围。眨眼工夫,在清冷的月光里,三四万军政人员和群众,由部队掩护着井然有序地顺着盘坨路悄悄地向碾子台方向转移。
邱团长临走时,特地看望了七连的同志,对他们说:“突围的队伍能不能安全地跳出敌人的包围圈,全看你们能不能拖住敌人,从现在起,你们一个人就要对付十个或几十个敌人了。如果你们能充分利用狼牙山的天险和改造过的地形,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,你们一定会拖住敌人!”同志们异口同声地说:“请团首长放心!”
天蒙蒙亮了,已是1941年9月25日,夜色逝去前,突围队伍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跳出了狼牙山。敌人却认为我分区主力部队被他们围住了。天一亮,象群狼一样恶狠狠地扑了过来。七连和留下来的一部分民兵密切协同,利用天险的有利地形,分兵把口,灵活御敌,在敌人必经之地埋上地雷,从各个方向朝敌人射击,造成漫山遍野都是八路军的假象。从东西水往棋盘坨爬上来的日军一路上伴随着地雷的爆炸,死了四、五十人。日军山地指挥官高见和叛徒赵玉昆,更是确信网住了一条“大鱼”。于是愈加疯狂地进攻。
在激烈的战斗中,连长刘福山负了伤,他带领的二班和机枪班的同志大都牺牲了。情况危急,指导员蔡展鹏从姑姑坨到老君堂连指挥所附近,把刘福山背到一人多高的草丛旁的山洞里,然后找到六班班长马保玉说:“你们在山上掩护,争取让地方上的同志和群众走得更远一些,让他们安全地突出去。你们坚持到中午,然后看情况,能往哪撤就往哪撤,明天到规定地点集合。”马保玉同志坚定地回答:“指导员放心,我们一定完成任务。”
望着五位舍生忘死的战士,蔡展鹏的眼泪湿润了。他给六班补充了一些弹药,留下了所有的地雷,带着部队向龙王庙子方向突围。此时,六班同志们赶紧在各个要道埋上了地雷。
六班五位同志,为了吸引敌人,他们站着举枪向敌射击。500多名日军和赵玉昆的伪军嗷嗷叫着,扑向他们。“轰!轰……”地雷连连爆炸,日伪军鬼哭狼嚎,尸体横飞,该死的敌人战战兢兢地挪动着脚步,仍是穷追不舍。马保玉同志悄声说:“注意,没我的命令,谁也不准打他。在这儿,每人最多只许打五颗手榴弹,准备吧!”
日军越来越近了,战士们死死盯着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。突然,班长马保玉挺起半截身子,猛力摔出一颗手榴弹,大喊:“打!”手榴弹和子弹呼啸着飞向敌人,日本兵被炸得东倒西歪,退下去了。
六班把日军打退后,却招来一阵猛烈的炮火。山上的石头被炸得满天飞,硝烟笼罩着,他们啥也看不见。他们都彼此担心遭到不幸……好不容易挨到敌人炮击停止,班长仔细一看,嗬!五个人都在,谁也没伤一根毫毛。六班的同志一边用稀疏的枪声勾引敌人,一边往棋盘坨上爬,忽然碰到龙王庙子的冉元同,就赶紧喊:“老乡!鬼子追来了,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吧!”冉元同问:“同志们上哪儿?”葛振林答:“上棋盘坨。”冉元同劝道:“别上那儿,附近有个山洞,鬼子找不着,跟我去吧!”马保玉感激地笑笑:“不行啊,我们得把敌人引到棋盘坨去!”
此时,传来了日军的怪叫声,六班的同志赶紧往棋盘坨山峰上爬,谁知那里早上去了敌人,机枪一个劲地朝他们打。他们只好转身攀上棋盘坨附近的一个山峰。该山叫牛角壶,异常险要。那凌空而起,伸出来像只牛角的悬崖,使人望而生畏。牛角壶三面是悬崖绝壁,只有一面有条崎岖险峻的小路,爬上牛角壶,等于走上了绝路!冉元同远远地望着发呆了。六班战士往牛角壶爬了一阵,停住了。他们知道,前面是一条绝路。此时他们仍可沿着隐蔽的盘坨路摆脱敌人。但是,他们担心部队和群众还没有走远,敌人会继续追击。马保玉瞅着周围的地形说:“在这儿再顶一阵子吧!”大家便卧倒,打开手榴弹盖,在面前摆了一溜。这里有小树,有半人多高的草,藏下百八十人完全没有问题。正因如此,敌人摸不清虚实,不敢贸然行动。对六班来说,他们又为主力部队转移赢得了时间。
冉元同爬到大莲花瓣山上,一心牵挂着五位八路军同志的安危。他看得清清楚楚,扑向六班的日军有几百名,头一回冲上去的7个日本兵,两个在前面,五个在后面,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端机枪的日本兵往后一仰,旁边那个赶紧扶住他,把他放倒一块小平地上,用白布给他缠头,然后把他背下去了。有个敌人一摇小旗,从下头又上来30多敌人,此时松树坨那里摆上了一门小炮,东西水那里架起了一挺重机枪,朝牛角壶猛烈射击。一阵炮火过后,敌人又开始冲锋。六班接连打下敌人四次冲锋,五个人一个也没少。班长马保玉喊道:“鬼子又上来了,打!”宋学义抓起手榴弹就扔。副班长葛振林每打一枪就换个地方,好像有使不完的劲。
半人深的山草,被炮弹打着了,火苗蹿得好高,胡德林推了葛振林一把:“班副着了!”葛振林一看,棉袄背上冒起了火,他连扣子都顾不得解开,使劲一撕,脱下扔掉了。敌人的第五次冲锋又被击退。
太阳偏西了,亲人和战友们早已去远,掩护突围的任务早已完成,现在该撤了。可是已经走不脱了。山脚下又集结着新来的100多名敌人。一个指挥官使人把日本旗插在地上,将一块大红布铺开。六班的战士看得莫名其妙,忽听空中一阵巨响,两架敌机恶狠狠地俯冲下来,六班同志们刚刚卧倒,敌机便扫出一串子弹,呼啸着掠过,弄得小树像醉汉似地直摇摆。紧接着山下敌指挥官把战刀一挥,敌人又冲上来了。马保玉回头望了望崖顶,提枪从地上站起来,葛振林、宋学义、胡德林和胡德才也紧跟着站起来,他们往悬崖顶上爬。敌人也紧跟着往上爬,不一会儿,七、八个敌人不小心踩了个空,惨叫着滚了下去,直坠入深谷。五位战士为不让敌人跟得太紧,凡到能射击的地方就向敌人射击。就这样牵着敌人的鼻子往山顶上带。
太阳西斜时,他们登上险峰之巅,再也无路可走了。三面都是万丈悬崖,一面堵满了日本侵略军。“八路军的,跑不了……”秋风送来日军得意的叫嚣。胡德林叫了一声:“班副,还有手榴弹没有?”葛振林一摸腰间,没有手榴弹,忙问班长,班长的手榴弹也打光了。胡福才、宋学义也没手榴弹了。大家全急坏了!“哎!”胡福才叫了一声,从地上捡起一颗手榴弹,他扬起手要往下扔,班长马保玉飞快地把他夺过来,别在腰上了。大家明白了。这是给自己留的。
枪炮声都停了。站在大莲花瓣山上的冉元同定眼一看,日军刚爬上那个几次都没爬上去的坎子,呀呀乱叫。八路军五位战士也都站立起来,举起石头往下砸,有的石头大,一个人搬不动,就两个人抬。石头滚下去,砸得敌人乱叫。敌人被马保玉他们用石头击退。不一会儿,敌人又猛扑上来。马保玉他们砸到最后,身边一块石头也没有了。班长马保玉拔出仅有的一颗手榴弹,用一种异常严峻的目光挨个望了望。四位战友全都明白了,一齐靠向班长。
“八路的投降!”“抓活的!捉活的……”
班长马保玉扭头一看,吼了一声:“去你娘的!”把那颗手榴弹甩向爬上来的敌人。“轰”的一声,前头的几个日军被炸翻了。“撤!”马保玉同志说。其实,这是他下意识地涌到嘴边的话,周围三面悬崖,从前崖到后崖只几十步,往哪里撤?
葛振林走在最后面,等他赶上去,班长带着三位同志已经站在崖边了。他看见大家的脸色都很特殊。班长马保玉伸手抓了葛振林的肩臂,嘴巴张了几下,断断续续地说:“老葛!我们牺牲了,有价值……光荣……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当俘虏!不能当俘虏!”葛振林知道班长的话也是对大家说的。还有一层,他是副班长,五个人中只有他和班长是共产党员,应该做出榜样。他说“人牺牲,枪也不能叫敌人得……”
话没说完,石崖后边已经有敌人的钢盔乱晃了。
班长马保玉随手一抡,那支崭新的三八大盖飞到悬崖下面去了。葛振林举起手中的枪就往石头上摔,没摔烂,也随手甩下崖下了。宋学义、胡德林和胡福才噙着泪举起心爱的枪,狠狠地摔了几下。敌人在疯狂地嚎叫。马保玉他们昂起头来,一步一步地走上悬崖,在狼牙山上他们阻击过凶残的日本侵略军。如今又在这座山上掩护战友和乡亲们突出了重围,并且消灭了100多个敌人。任务完成了,他们可以无愧地与祖国的山河永别了!
敌人已经冲上来,想活捉他们。马保玉同志正了正军帽,象发起冲锋一样,大声喊道:“同志们,跟我来!”
顿时,狼牙山的群峰峡谷中回荡着一阵气壮山河的口号声:“共产党万岁!”“中华民族解放万岁!”“同志们!乡亲们!永别啦……”
在惊得目瞪口呆的日本侵略军面前,五位视死如归的八路军壮士,一个个纵身跳下悬崖!
爬上高高崖头的日军,竟然整整齐齐地排成几列,面对五壮士跳崖处,随着指挥官的口令,恭恭敬敬地一鞠躬、二鞠躬、三鞠躬。这群“皇军武士”,终于发现与其500之众激战一昼夜的八路军,仅仅只有五人。他们震惊之余,完全被我中华壮士捐躯殉国的牺牲精神征服了!是啊,撼山易,撼八路军难!
狼牙山五壮士中三人殉国,二人挂在树枝上得生还,就是葛振林和宋学义同志。
晋察冀军区和一分区对英雄们进行了表彰并建纪念碑。
聂司令员题写了碑名并题词:
视死如归本革命军人应有精神
宁死不屈乃燕赵英雄光荣传统
1941年秋季冀西反“扫荡”,是日军侵华以来晋察冀军区所属第一、第三、第十一军分区抗日根据地首次遭遇到残酷环境。敌人除对我军区、分区部队进攻外,还对边区人民进行了野蛮的大屠杀,制造了多起惨案,除上述淇村惨案和对“白校”大屠杀外,重大惨案还有一分区的涞源东杏花、徐水县陈庄惨案,三分区的曲阳野北和沟里,唐县岗北等惨案。在徐水陈庄惨案中,县主要领导干部县委书记、县长、县大队长、公安局长等为国捐躯。敌人采取的残暴手段已非人类所为(参见惨案部分),尽管如此,敌人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,敌人每到一处均遭我主力部队、地方武装和民兵的袭击,使其食宿不宁,时刻受到死亡的威胁,三个多月的反“扫荡”斗争中,北岳区和平西部队同敌进行大小战斗800余次,毙伤敌5500余名。敌妄图消灭我军区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,摧毁我根据地的企图,再次成为泡影。组织这次“扫荡”的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也不得不承认,“肃清八路军非短期所能奏效。”还说“扫荡是狮子扑鼠,效力不大。”无非是自己解嘲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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